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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31日 星期日

傳奇一生: 逃亡共產黨三次的人


傳奇一生: 逃亡共產黨三次的人    


1947年,國民黨兵敗,陳成喜陳成喜跟父親“逃”居北越1968越戰打得劇烈時,投奔南越。
1978年三月,逃亡成功,離開共產黨控制的越南.

坐在報社的會客室,陳成喜先生,61(那是2001年的訪問),廣西,北海,安埔縣人,手上拿著剛剛由南澳多元文化委員會發給的獎狀說:「近來參與南澳華聯會,是理事也是義工,對中文學校有興趣,自幼喪父,中文識字不多,希望有限的力量,協助中文學校搞好起來,讓孩子有機會多讀點中文,認識中國文化,做父輩的,辛苦也值得.」

1947年,中國內戰,國民黨兵敗如山倒,中國大陸快要“解放”,陳成喜跟父親“南移”移居北越,那時他才七歲.九歲喪父,他本人與妹妹同他外婆住.1952 1953住海防.從小就受越南文化、教育,讀越南文字、歷史,但心裡時常不忘自己有中國人血統與中國的根.

195617歲,就出來工作.18歲參加越南工會團體,19歲參加越南青年團,21歲就參加越南勞動黨,對馬列主義思想非常熱衷著迷.同時對明日「共產」世界的天堂,相信一定來到,祈禱那一天將來臨.如教條那麼說每個工人“能靠自己的能力工作,享有無盡的需求”的共產理想.越南將步入美麗多彩多姿的共產國家行列.

問他在北越時,有沒有聽到外面世界的廣播或宣傳傳單嗎?他說「沒有」.因此,那時他才認為共產世界理想仍然充滿著花香奇草的世界.

每個月在北越的工資多少呢?

在航海運輸學校讀書,受訓四年,獲得二級船長執照畢業.那年是24歲,比一般畢業生還年輕.所以學校要求他自己的企業機構監督長出面才領到文憑.那時薪水每月八十元北越幣.北越環境是非常刻苦,飯是由米與雜糧(如五榖,地瓜)混在一起,餸是鹽巴加空心菜,那一天能吃到一頓純白米飯,是天大的恩惠.後來越戰打了起來,美國軍隊、飛機、大砲,開始輸入戰場.1967年美軍也攻擊在海上北越運輸船隻.運輸同仁大多數是越南華人.工作期間,海上運輸也受到傷亡.回到機關得到的批評是“偷懶及不積極”的評語.因此心理漸漸不平衡,對北越「勞動黨」那套起了懷疑,漸漸變心,然後消極工作.最後想逃亡.北越幹部們也看出來陳成喜先生的不滿,真的有心想「整」死他,開除,割掉他的糧票,消除他的戶口,讓他自生自滅.絕望之下,回到中國,家鄉海口,找到他的叔叔.但是,由於自幼受的越南文化與教育,懂的中文很少.一年後,他叔叔建議他回北越,也許有什麼好發展呢?因為他叔叔不想他留在中國,眼見中國正在鬧「紅衛兵」、文化大革命破壞打砸中.

記者問他:「您那裡有錢跑來跑去呢?」

他說在中國北海,他看出走私越南彈砲殼與爛銅爛鐵有生意可做.而且中國國營事業也收購.他們就跟幾位朋友合作.偽裝漁船偷運出北越,正式入口中國,賣給「買家」.同時由中國買一些民生必須品賣回北越.跑了多次之後,賺得了一萬元北越幣.就用這筆錢回北越,買船立起另外更遠的計劃.

「什麼更遠計劃呢?」我們問他.

「投奔南方」.什麼?那是1968年越戰打得劇烈的時候,(美軍已加入戰場).投奔南越,即係投敵,捉到僅死路一條.可是七個年青人那怕天高地厚,僅怕生活在共產「天堂」世界.說走就走,大家合錢,組隊買船,往南逃亡.

回憶當時情景,喝了一口啤酒,慢慢敘述他一生中最危險的逃難.

「多少天到南越呢?」「九天」.

「怎麼九天?南北才相差不遠呀?」他回憶說出海時候,風大揚帆行駛不久風就停,帆船駛得慢,同時海水逆流.第二天就被拖到海南島.(那時不知道是海南島).海南島那天霧特別多,靠岸靠得很近,聽到人聲,甚至雞啼,下午三點鐘到隔天天亮,還是在那裡,仍聽到人聲與雞啼.什麼原因呢?原來沒風,水逆流,帆船被水退回原處.待霧散的時候,見到海南島岸上屋上有「忠」字,大大的.確知是海南島,心裡怕得很,趕快想法逃亡.奔出大海.忽然見滿個海南島的海面佈滿著成百艘漁船.這裡漁船,那裡還是漁船,誰也不認出誰,誰是在捕魚、誰是在逃亡.(那是陳成喜先生他們出海第三天了).趕快不要命的逃呀逃.往西南走.再航行三天,見到陸地高興得很,登陸一問,才知道那是廣平(Quang Binh) ,仍屬於北越控制地區,但很靠南越.見廣平漁民,假裝說成他們有兩條船出海捕魚,遇大風大浪,另一條船沉沒.僅餘一艘.廣平漁民心好,給他們水與米,叫他們上岸,待風平浪靜才回去孤蘇島.陳成喜先生他們怕得要命“走死唔要命”取了水就開船,過三天真正到了順化(Hue).之後,仍不敢透露自己身份,跟南越順化漁民聊了半天,目的在“摸底”.後來見到船上的南越國旗,相信投對地方,才表示自己真正身份,說是從北越來投奔自由.開始時南越民兵很緊張,拿出槍械,上膛卡卡聲,嚇死人!後交他們給南越政府,美軍軍官也來,送他們七人到蜆港(Da Nang),住醫院休養二個月;問口供,對證,無誤.沒說假話,才放出來.因為他們是北越華人,所以交給駐南越的中華民國大使館.準備遣回台灣.但是七人中,僅二人肯走.最後七人被“遣棄”西貢監獄.在監獄期間輾轉認識僑界僑領.他們好心擔保出來,又給地方住、工作做,過著自由生活.

陳成喜先生在“貓嘜”電芯工廠工作.開始他的新生活.

對南北越制度比較如何呢?

他說二者如天堂同地獄比較.物質方面來說:南越什麼都有,豐衣足食,該有盡有.在南越社會,勤勞做工,賺錢應沒有什麼問題,南方又是魚米之鄉.北越則貧窮物質缺乏,好打戰.例如:他個人來說,在運輸公司工作,想買一部單車,非常困難,工資才80元,若不吃不喝,僅儲蓄也要七,八個月才能買到.六百元的單車,那是公家優待給幹部的了.一般人民要花上三千元才能買同樣那部單車。到了南越不一樣了,一個禮拜的薪水就可以買到幾部單車.

陳成喜先生回想那時單身漢一個人,食睡也在工廠,賺的錢多保留下來.每日都願意加班.幾乎每日工作二十小時,睡得很少.

1975年四月三十日越共進城,陳成喜先生怕「越南勞動黨」的「共產」.因為他最了解他們.南越變天不到三天,他就開始一生第三次逃亡的計劃.

1975年五月三日,組隊逃亡,在南越南部的Rach Gia出海失敗.五月二十一日在頭頓(Vung Tau)又出海,仍未成功.因開船的人沒經驗,不敢「擔大旗」.另外一次逃亡開船的人忘記帶羅盤.五月二十八日又計劃逃亡在藩里(Phan Ri.)出海.被地方公安反間被捉回,關了一百多天,放出來,就在藩里落腳,結婚生子「扮積極,扮認真工作,擔水泥,挖土打工.」在等待機會.

越南公安的人也勵害,出了一通告,凡坐過監獄的人不得在船間工作,陳成喜先生假說希望能延期一個禮拜,要找人代替在船上工作.利用此一禮拜的通容.另謀一計劃出海逃亡.照他們計劃陳成喜先生與六人加上船主大約四十多人,乖木船出海,另外四十人因乘公車到目的地海岸約好集合,不料越南公安捉另一組逃亡海外的人士,封鎖整條沿海公路,那四十人因此也受連累,無法準時晚上十點到約.陳成喜先生及另外六位年青人等到天亮五點鐘,無奈何下,恨心地走,出海的時候留下愛妻及孩子.(後來他的妻子及孩子也成功逃到香港).不久到了馬來西亞難民島上等待.後來到了澳洲達爾文港,得到澳洲收容,那是1978年三月的事情的了, 陳成喜先生共花了三年多才逃亡成功.

陳成喜先生,一個極端熱愛馬列主義思想的人,對「共產」世界「光明」之日羡慕不已及時時希望「共產」一日來臨.他一生喜怒哀樂之外與他終這輩子三次逃亡的經驗是給人深深的感嘆、深深的省思.

訪問後記:我們同仁開玩笑問道.「如果共產黨某日又來到澳洲,您還逃亡嗎?」他笑笑著說:「沒得跑,老了,跑不動了,共產黨也老了.」
 
後語:此文是2001年的訪問的文章,十幾年了,移民風采系列------陳成喜先生-----傳奇一生(z註;我將題目改動一下,合網上發表),今天,讀起來還是震撼、感嘆,深深的發人省思。陳成喜當年,投奔怒海,就是他對“極端熱愛馬列主義”理想的破滅。當年的投奔怒海,不是如什麽人說,華人在越南被 “排華”的歪理,是一部份理由,不是全部。那是有人為‘華運’人士找臺階下台。暴政就是暴政,人們投奔怒海(華人也好與越南人也好),對「共產」世界與「共產光明」日子來臨的恐懼,才離鄉背井的逃亡。

 
潘家發/南澳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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